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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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唐枫又带着解惑等人往汪家而去。虽然他怕解惑真的惹出什么惑来,但想到汪家与自己所存在的矛盾和仇怨,他还是决定将解惑带去,也好有个保障。

一行数人经过半个时辰的路途,终于再次来到了汪家,在让人进去传话之后,唐枫便静静地等在门外,细细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做,才能让汪家的人同意缴纳税银。半晌之后,那汪财才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因为已经明白了他们的险恶用心,所以唐枫觉得他的笑容显得非常的假。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唐枫虽然心里有怒气,却也不能发作,也是笑着和汪财攀谈了几句,然后在他的招待下走进了之前呆过的那个花厅之中。

进去时唐枫便发现这里的摆设与自己第一次来时完全不同了,心下虽然奇怪却也没问,在他心里只是将此解释为有钱人有钱烧的。在各自落座,仆役们将茶水和冰镇的西瓜端上来之后,唐枫才说道:“大管家,不知今日府中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其他主事之人吗?”

汪财忙道:“回大人的话,如今汪府中只有小的一个管事的。我家老爷和两位少爷都陪着三少爷去了北京寻求名医了,大人倒是来得不巧。”

唐枫“哦”了一声,心下却是一点都不信。汪家做出这么大的事来,会只留下一个管家看着吗?这显然是不符合逻辑的,那剩下的解释就是汪家已经有了准备,也猜到自己说不定会来,就索性避而不见,让自己连发泄的对象都找不到。但是唐枫今天可不是来闹事的,所以在听了这话之后也没什么反映,只是吃了两片西瓜,然后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那真是不巧得很了。原来还指望着汪老爷能帮本官一把呢。”

看着唐枫的模样,汪财心中暗喜,但面上还是装作很关心地问道:“大人这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如不介意可告知小人,看看小人可否进一点绵薄之力。”

唐枫于是便将税银无法收起来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本县都派了师爷去下面收税银了,可那些刁民却还是不肯将银子交上来。无奈之下,本官只得求助于汪家了,听说汪家是我歙县最大的大户,许多的田地还在汪家的名下,若是能求得汪老爷开口说句话,或是汪家带头缴纳税银,我想这些农户自然也不会再拖延了。不知大管家可能帮上这个忙啊?”

汪财肚中好笑,脸上却是一片为难地道:“不敢有瞒大人,我汪家虽然有着田契在手,却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所有的人都听话,而且老爷不在,这事就更难办了。至于大人所说的税银,实不相瞒,我汪家家业虽大,但是财产却是都投在外面的,留在府中的银钱只够日常开支的,实在是无法立刻就凑出大笔的银两出来啊。只有当到了年末,各地的生意将进项都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们才有足够的银两。这也是我们汪家一直以来都是到了最后才将税银交上来的原因。所以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大人见谅。”说着汪财还站起身来,连连向唐枫行礼赔罪。

“小样。装得还真象那么回事!”唐枫在心中暗骂,他也知道只凭自己这么来好所根本不会起什么作用,这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所以在装作很是难过地思索了一阵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汪老爷他们能早日归来,到时候能帮本官一把。”说着站起上呢来要走。

那汪财忙假意挽留了一下,却被唐枫以自己还要去其他乡里催税银为借口给婉言拒绝了。看着他们这行人离开,汪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个县令看来已经是计穷了,居然想到向我们求助,真是好笑。”心中一面想着,他便往回走去,想着该怎么给大少爷禀报这事,让他也高兴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道:“外管事,这是从花厅中捡到的,似乎是那县令所丢。”说着递到了汪财的手中。汪财眼中的鄙夷之色更重,他认为是唐枫失魂落魄之下连随身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便随手接下道:“交给我吧,到时候让人给他送回去便是。”说着看了一眼那信,却看那信并未封口,上面写着“府台大人台启”几字。这就让他产生了好奇,不知道唐枫为什么要给知府写信,便取出信看了起来。

看了一半之后,汪财的脸色就有些变了,他急忙拿着信往后院而去。后院之中,汪德功正在一棵大树下乘着凉,他的面前摆着酸梅汤、西瓜等消暑之物,而他则正看着一本书。听到汪财的脚步声传来,他也不抬头,只是问道:“那县令已经打发了?”

“是的。但是看情况这个县令也不简单哪。”汪财上前一步,将那信递到了汪德功跟前:“大少爷,你看这信。”

汪德功有些不解地接过了信,看了起来。只见前面所写的不过是一些与知府之间的交情,然而到了后面话锋就转了,写的却是自己治下的情况,说自己这里有刁民不肯纳税,而且还强调说是因为有汪家的人暗地里的推波助澜,才会导致如此,希望知府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能够帮忙云云,只看得汪德功连连皱眉:“看来这个县令也有个靠山啊。他还将此事推到了我们身上,倒也算是有些见识,但他就不知道我汪家不是一个区区的知府所能对付的吗?”口中满是不屑,他随手就将信又丢回到了汪财的手中。

但是汪财却不象他那么轻松:“大少爷,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我甚至怀疑这封信是唐枫故意留在那里的,为的就是给我们一个告戒。”

“此话何解?”汪德功问道,随即似有些明白了,道:“你是说他其实已经看穿了这一切都是我们所为,想要我们罢手?难道就凭一个知府就想压我们吗?”

“大少爷,虽然他的信是写给知府的,但是我们谁也不能保证这知府上面是不是还有他人。而且我担心这信要是落在了朝廷中与三老爷为敌的人手汇总,他们便可借机而行了,到时候,只怕事情就闹大了。”

汪德功猛地坐起身来道:“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知府若是唐枫的旧交,这事说不准真会被他给捅到上面去。唐枫此人果然还是有些手段的,为了不使我们有数不尽的麻烦,看来我们只有先放过他这一遭了。这样吧,过几日便让人将税银交上去。如此一来,我们汪家在歙县的声威可就要受挫了,明明说了要各户都不交税,结果反倒自打嘴巴。好,这次就暂且饶了他,待下次我们再想法子对付他。”

“但是大少爷,如此一来,老爷那可就没法交代了。”汪财不安地道。

“老头子那里,我会去说。”汪德功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似乎又在想着什么……

第16章妙计解困(2)

胡烈等人跟着唐枫出了汪家的大宅,脸上却有一丝的忧虑,而解惑则更是一脸的不忿,显然若不是有唐枫在,他就要在这汪家闹将起来了。但是唐枫却是信心十足,脚步甚是悠闲地向前走去,口中还说道:“今日倒不似往日那般炎热,正好让我们看看沿途的风光。”

在到了前面的山梁,再也见不到汪家的高墙之时,胡烈便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大人何以如此悠闲?这次他们汪家摆明是不给大人这个面子,这税银的事情恐怕更难了。”

其他的一些衙役也随口附和,连说那汪家太过不拿县衙当回事情了。

唐枫斜睨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在歙县当差也有不少时日了吧,对这汪家也很是熟悉,难道你们就见过他们曾卖给哪任县令面子了?”

“这……”胡烈一时语塞,仔细想来这汪家的确从未将这歙县的一个小小县令看在眼里,虽然不至于刁难,却也不会用心做事。但随后他又说道:“可是大人,这次您亲自上门求助,怎么说他们也应该有个交代吧?但是现在却是连一点话都不肯露,这也太不近人情了。”他的话又让其他的衙役连声称是。

唐枫明白他们会有这看法也不奇怪,因为到现在知道这一切都是汪家的人在背后捣鬼的只有自己和师爷田镜二人而已,其他人纵有怀疑也知道得不确实,所以他们才会认为或许汪家会帮自己一把。对此唐枫也不解释,只是道:“其实他们这么做也没什么错,那汪财只不过是一个管家,税银之事毕竟不是他能够做得了主的,所以本官倒也不会怪他。”说到这里,唐枫语气有些轻快地道:“而且在我想来,那汪家也不会这么不讲情面,说不定当他们主事的人回来之后,会将税银交到县衙来,到时候你们不是枉作小人了吗?”

“大人当面去向他们商量他们都不肯答应,难道这汪家的人会突然转了性子吗?”胡李满是不信。随即又说道:“若真如大人所说的那样,即便我做小人也是甘愿的。”

唐枫呵呵一笑:“是不是小人也不是说了什么话就能定下来的,你也不必这么说。好了,我们这就回衙门吧。”

“大人适才不是说要去其他各乡再去催下税银吗?怎么现在却改变主意了?”其中一个衙役有些不解地问道。唐枫一笑道:“如今天气实在太热,便不去了。”说着带头向县城的方向而去,这让其他的人都很好似摸不着头脑,刚才唐枫明明说天气不错,怎么现在却又说炎热了。虽然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情,他们还是跟着唐枫往回而去。

一直没有发话的解惑却是再次狠狠地看了一眼汪家的方向,这才跟了上去。

三日之后,田镜在二堂之中依旧是一脸的苦相,对唐枫说道:“县尊大人哪,这些日子还是没有一个人来县衙缴纳税银,这时间可不等人哪。依着卑职的意思,大人还是给上官衙门去封信,认个错吧,不然到了年末事情可就大了。”

唐枫却还是镇定地道:“不必,我想这几日里就会有大笔的税银送来了,何必去向府里请这根本没有的罪呢?到时候你别忙不过来就不错了。”

若不是唐枫看上去很好似清醒正常,田镜都要当他是疯了或是在说梦话,见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不再进言,只是在心里对自己道:“完了,看来这个县令虽然对付我们很有一手,但是对民治还是生手。老夫在这县衙里的时日也无多了,得想个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了。”想到这里,他苦笑数声,回到了签押房中。

县丞高鸣开始时也是有些急的,但后来却想到如果这个县令因税银的关系而被罢了官,对自己只有好处,便开始冷眼旁观了起来,只等着时间一到,这个叫唐枫的县令一被革职,这县衙就又是他的天下了。而且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县衙里的其他人已经都和他站在了一起,那原来可以与他一争短长的田师爷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如此一来自己今后的地位就更高了。想到这里,高鸣就开始得意地笑了,看着一脸失落、无奈的田镜走来,他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灿烂了。

就当这两人因为自己的心事而有天渊之别的时候,一名在县衙外看着的衙役突然走了进来,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税银来了!”高鸣看了那衙役一眼,很是不屑地道:“稳着点,就来了一点税银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们衙门里可缺着很多呢!”

“不是一点,是数千两的白银,由马车拉着到了县衙门口了。”那衙役回了一句之后也不停留,径直往二堂而去,要给唐枫禀报此事。这句话落在高鸣的耳中让他心中一惊,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送这么大笔的税银来。就当他转身想去一看究竟的时候,唐枫已经超过了他往外而去。

其实那衙役根本不必去二堂禀报了,当他在外面大声叫嚷的时候,唐枫就已经听到了。也不等他当面禀说,唐枫便离开了二堂往县衙的大门走去。在超过了高鸣,眼看着就要到大门口的时候,唐枫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停下了脚步,对从后而来的高鸣以及田镜等人道:“你们去门外看看,将来者的身份问清楚后,再将他们引来二堂见我。”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后返回了二堂。边往回走,他在心里对自己道:“唐枫,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你就会如此失了体统吗?”

其实这也怪不得唐枫,他毕竟是刚做了几月县令,这宠辱不惊的涵养功夫自然是还不够的。而且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显得很是镇定,其实对自己的计策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所以乍闻此事他才会这么心急就要出去一看,好在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不应该做出喜出望外的表现。

在等了片刻之后,就有一人被田镜和高鸣带进了二堂。唐枫一看却是那汪家的管家汪财,便笑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道:“我道是什么人来缴纳税银呢,原来是汪管家。怎么,汪家主事的人已经回来了?终于肯先缴纳虽银了?”

汪财心说这还不是你的意思,口中却先恭敬地称了一声大人,而后才说道:“回大人的话,此次将税银早上几月缴纳上来也是我们大少爷的对大人的一片心。那日在大人走后,小的想了良久觉得这次事关大人和本县的前程,不敢隐瞒,便命人给老爷和几位少爷送去了一封书信。大少爷认为我汪家既然是在歙县的富户,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于是就着人从各地的商铺中筹了这些银子,让人送了来。这不,银子一到本县,小的是不敢有半点拖延,就将它们都送到县衙里来了。还请大人收下。”说着递上去了一本册子。

唐枫让人拿到自己的手中之后也假模假样地看了起来。他对这汪财的话是半句也不信的,只不过三天,汪家的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几个商铺的银子这么快送来,何况还要先派人去找他们呢。但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讲究的,所以唐枫便看起了那本册子。上面的第一页就记录了这笔银两的数目,而后面则是空的,就当唐枫有些不解汪家怎么会来这么一手的时候,却发现册子的中间夹着一件东西。

将那东西取出看时,唐枫眼中露出了笑意,原来这便是当日自己故意留在汪家花厅中的那封书信。明白了汪家人的意思之后,唐枫才说道:“本官在此就多谢汪家老爷对本县的支持了。等到汪老爷回府之后,本官一定登门前去致谢。有了汪家这交纳税银的行为表率,本官想那些百姓自然也不会再拖延不交了。大管家你认为可是啊?”

汪财知道唐枫话里的意思就是在点出这次事情是由汪家在后做的手脚,却也不恼,只是笑道:“或许吧,想我汪家在当地也还有着几分声名的,小人在此也祝大人早日升官。”说着恭敬地一拱到地。

唐枫在谦逊了几句之后,便让田镜出去查看那些银两,又让人上了茶。在喝了一杯茶之后,银两就清点完毕了,汪财让唐枫签了字据之后就要离开。唐枫假意挽留了一下,便送他出了二门,然后回身对人高鸣道:“高县丞,汪家将这税银送来的事情你一定要将之传出去,让全县的人都知道。如此雪中送碳的好事,本官当然要好好地表彰一番了。”

高鸣似有所悟地点头答应了下来,便出了二堂。

“大人果然如仙人一般,你说最近会有大笔的税银送来,今日果然就成真了,小的佩服啊。”田镜去了这么一桩心事,人也轻松了不少,忙对唐枫竖起拇指道。

唐枫呵呵一笑,也不谦虚。心中却觉得田镜的动作怪别扭的,怎么看怎么象某部战斗电影里竖着拇指大拍鬼子马屁,大声说:“高,实在是高!”的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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